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笃行录

编辑:民俗文化 日期:2021/12/22 8:59:46来源:www.suanmingz.com 累计阅读:13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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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本录叙述家父事迹约分七时期,一为人牧牛;二为人佣工;三在家力田;四从善宣讲;五庐墓尽孝;六赴东劝道;七兴办女学。晚年事迹嗣后再为续录。二,用浅俗文言体以其便阅看,又省文字。三,纪录事迹采实主义,力避虚妄繁之弊。四,每节后之附言亦国华之登明,是否合理深望赐阅者见教。

赘言

家父行年七十,而自幼至今几无一事与常人同者,以其天性独厚,凡事莫不本乎良知尽乎良能故也。当笃行劝导之时,往往述及本身之行为,竟令人眉飞色舞欣然悦服,以身教者从古人之言,信不诬矣。凡信仰家父者,佥以辑成小传为必要。然东鳞西爪又非所宜,且耳食者莫如目睹,传闻者何若亲尝。华对于家父之往迹,或躬亲经历,或传述确凿,均有迹象之可寻,决非无稽之烂语。兹举其荦荦大者草述七十二节,晚年之事迹不与焉。惟以时会不同事迹或异,恐滋阅者之误会。每节后附记数语以资政證明而免误解。但华之家父既未读书问字,而华又才短学陋,乖謬舛错应属良多,甚望海内外道德君子大雅名流于鉴阅之中赐纠正之教,实为作述者之馨香企盼也。

不肖   国华  谨识

牧牛

实力尽职

国华家父(18641937)年幼时,因家贫,十四岁,即在家叔王树德家牧牛。每日除入山牧牛外,如洗碗烧炕、喂猪狗鸡鸭,并挡鸡架猪圈等,凡东家有命者,无不按部就班,依时辦理,风雨不误,不令东家分心,因此东家非常满意。

 

国华授徒时,常言人有应尽者三:一曰『尽性』,二曰『尽伦』,三曰『尽职』。然分之则为三,合之则为一。蓋不能尽性者,则尽伦尽职,均无望矣。家父在牧牛时,而能听从东家命令,凡应做者,风雨不误,所谓[尽职]是也。其后一生所行,无不如是尽职。此其所以异于常人也。

 

仁至义尽

家父牧牛,不与其他牧童同在一处牧放。因见其他牧童,将牛羊围在一处,不问草之足食与否。一或出圈,即施行毒打,甚至有打断足者,有伤痕疮蛆者,有食不得饱生病而死者,有以强凌弱因而负伤者。家父见此种种情形,非常痛心,所以牧牛二年,未打伤一牛。病弱者,另行牧放,不令同群。生息时,尤特殊照顾,不令受伤。冬日晚间,常将牛犊置于伙房内,因此孳生甚多。且常谓牧友曰:[因有此牛羊,东家方与我饭吃。我若不注意令其肥大繁孳,岂非太无心肝乎?]

 

孔子当为乘田,曰[牛羊茁壮长而已矣];又古人当官,谓之人牧。家父牧牛,不与他人合作,对于牛羊,爱护周至,洞悉其他牧童残虐牛羊情形,毅然改善,并言牛羊是有饭吃的根本,一片仁至义尽之心理,溢于言外。非天性独厚,乌能如是乎!

 

孝行一

家父牧牛于族叔家,本在同村之东首,暇时到家探望祖母,无论祖母给与何等食物,皆不肯食。问之辄曰:[我食之甚饱矣。蓋其心以为如在家内食物,祖母必以为东家饭食不良,每日食不得饱,贻祖母忧。故尔数年不肯在家中一食,所以安祖母之心也。

 

人在幼年,本为食欲增长之期,平常儿童,往往到家要求,以满足其食欲,而家父竟能节制其食欲,以安母心,即此一端,亦非常人所能及矣。

孝行二

家父以家贫故,虽登山牧牛,而足不著鞋。祖母为其制作,以兄弟皆欲著新鞋,故不与之争。又知祖母制作之难,故每日登山,而足不著鞋也。一日,东家命赴戚家,始而欲向家中取鞋,继而又恐母亲为难,乃跣足而去。次日,归以告祖母,祖母责曰:[汝不着鞋,而赴戚家,宁不令人笑我乎?!]家父默而不言。

 

人在幼年,孰不欲衣履完备,况出赴戚家乎!家父始而欲取鞋,继而念母亲为难,竟跣足以去,其孝念纯笃,为何如乎?及归见责,默而不言,非天性至孝者,又乌乎能!

 

孝行三

敝县习俗,幼年常穿兜兜(一名[腰子])。一日,祖母为家父做一兜兜,未及著穿,而家父之三四两弟,竟因此争吵。家父见而谓之曰:[我素不喜穿此物,可以与弟等。]去后誓言曰:[我终身不穿兜兜。]后果如其言。

 

不争衣物,孝悌兼尽矣。立志终身不用其物,尤为特点。家父常谓人宜用志向为主,牧牛时即立终身不用此物之志,又何怪为其特殊之人乎?

 

佣工

心细如发

家父以贫故,十七岁,为人佣工(俗名[扛活],又名[年造])。初到时,先考察东家心理及其做法。见其院落清洁,器物各有定所,则知其有整洁之习惯,一举一动,务求其整洁;见其田园,畦径井然,土壤肥沃,粪肥充足,则知其有切实之习惯,无论何时,不能草率。反之,则不好整洁者,整洁则以为误工;草率者,切实则以为迟慢。所谓[做活不由东,累死也无功]者是也。家君初步做活,即知考察东家心理,故所到无不欢迎云。

 

国华授徒时,常以[主从]二字解释君臣之伦,一主一仆,即有君臣之分。倘臣而不受君命,任性自为,未有不意见横生、衡突屡见者。欲其君臣一体、主仆一家,又乌乎能?若家君者,诚得主仆之道矣。

 

忍耐过人

 

县境团山子村,高宅,系石匠,其妇以龌龊著名,因之雇人无应者,或应之皆中途去。家父以家贫故,因佣值较高,乃允为之做秋工三月。他人皆期期以为不可。家父曰:[无论如何,必全始终,决不如他人中止也。]至其家,见锅台灶下,污秽异常。而水缸内,常年如未掏一次者,其臭味令人掩鼻。家中幼儿三,屎尿皆在屋内,不外出,且不收拾。工人到屋内食饭,小孩在炕上遗屎,但以衣盖其上,俟工人去,唤狗食之而已,不加揩拭。以故屋内秽气薰人,蝇飞薨薨,食物或酸或臭,气味更不堪下咽也。家父初到三日,未得一饱,及后立志,吃饭时不以目看,,不以耳闻,不以鼻嗅,且自谓曰:[我仅佣工三月耳!倘终身得此等妇为妻,将若之何?]因每日自到园中取青菜以佐食,毫无厌烦意,且尽力为之工作。东家逢人辄道曰:[我家月工,真绝无仅有人也。]乡裹闻者,无不佩服其耐心过人,争相雇佣云。

 

吃苦耐烦,乃事业之根本!故乏耐苦心者,乃人生之大缺点。家父处污秽不堪、臭气逼人之家,而能全始全终,获耐心之名誉,其亦仁者先难而后获之理欤!又谓[如自身得此等妇为妻,将若何],是真所谓行恕乎!圣人之道,皆本至性,不假外求,于兹益信。

好察迩言一

家父幼时,寡言笑,好沉思。每遇疑难,辄再四索解,得其究竟而后已。因与人夯活,对于[夯活]二字,加意追索,三月始得其意义。谓[做活]二字,必须[做活了],不可[做死了]。东家方面,因有此做活者,田园中禾稼菜蔬,均得生活滋长,而一家赖以生活矣。自己方面,因得工资,家人亦赖以生活。不特此也。做活之人,须将东家事事物物,竭力尽心,东家必于工资之外,有特殊之辅助。倘遇急难,必不致受困,生计因之而活动,急难因之而解除。主仆之情,无异戚友之亲,一心一德,相爱相助,此之谓[做活了]。常人为人做活,挑剔饮食,工作且不尽力,身为主仆,心似路人,所谓走一处弃一处者是也,此之谓[做死了]。家君自觉悟此理后,凡到某家做活,即立志曰:[不做活了,不能离去此家。]盖得力于[做活]二字之真义也。

 

顾名思义,正名定分,圣贤之垂训昭昭也!奈世之人习焉不察,居其名而不究其实,以致百事俱废,日形退化。家父自幼未曾读书,不知[好察尔言]之谓何,竟能将[做活]二字,费数月之研究,得其真义,则身体而力行之。其一生得力处,尽在乎此。所谓[致知力行]者是也。

好察迩言二

某年春旱,既入夏,久雨不晴。田中草满,几不能锄。家父为人佣工,率数工人锄田。途人见而谓之曰:[此田真愁煞人矣。]工人有答者曰:[哪儿的话呢!这才是卖工夫的养老儿子呀!](盖因地荒,卖工夫的方能多得钱,且有人用也。)语毕,大家一笑。家父闻其言,深思之,颇有意味。自此得知凡事皆有好处,能从反面得好处,方能免去苦恼。故每遇人有苦恼事,即由反面取好处,劝人颇多。

 

[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]老子之言也。[安不忘危,治不忘乱。]圣哲之言也。常人不能于福中见祸,故平日则骄惰是尚,恣意妄为,偶遇挫败,则一蹶不振。是即不明祸福相倚之理欤。

仁心仁术

家父佣工于县境团山子南屯李宅。东家以四旬无子,娶一妾,系蒙古人。因附近出煤窑,故煮饭均用炉。其妻王氏甚妒。妾初到,不善用炉,故每日所煮之饭,非生即焦(俗名[胡巴])。东家每食饭,即动怒,蓋恐工人食不得饱不能出力做工也,因而毒打其妾者数次,其妻不惟不助,且暗自得意焉。家父知其情,故于每日吃饭时,如所煮之饭不堪食,必较常时多吃。东家共桌而食,问曰:[今日之饭不好,何以食之甚多?]家父曰:[我素喜食此等饭,所以多食。]随劝东家勿动怒,久而自然得法矣。如此者半载,其妾始知用炉之法。东家谓家父曰:[我知汝真良心人也。以后如有何难事,凡做到者,必助汝。]其妾尤感激,盖因多食饭兼劝告,得免于毒打者不知凡几也。

 

仁心仁术,随在可施。特患人之不用耳。孔子曰:[仁远乎哉?我欲仁,斯仁至矣]。信然!家父为人做活,而能多食生焦之饭,以安东家之心,东家之怒,月馀不厌,致令东家認为良心人,真所谓[至诚而不动者,未之有也]。其仁心仁术,可谓随在而施矣。

志在古人

家父佣工于锦县城西十里台。张宅东家係读书人,每于工人在院内外工作时,辄立其旁,讲今古奇观等故事。工人皆不愿听,家父则以为津津有味。听说吴保安弃家赎友、羊角哀舍命全交二事,尤为心服。私行立志曰:[我当效此人。]后为杨善人荫轩辦官司,即实行其志也。

 

家父劝人常言:[今人念书,我能吃书。念书者,念于口头而已,不能行于身上;吃书者,如食物然,必慎思焉、明辨焉、笃行焉。]家父听故事,即立志仿效,身体力行,所谓[吃书者]即此。

志在祖先

家父佣工于张宅,因係戚家,对于高祖父之生前事故,颇知其详。高祖父係读书人,通时文,兼善书法。每当冬腊月间,附近市镇商号大户等,皆来迎接书写门联(即春联),故远近无不知名者。东家对家父侃侃而谈,家父闻之,不胜感叹,私心自问曰:[我之曾祖如此,而我则目不识丁,使死而有知,将何面目见曾祖于地下乎?但我身既不能读书,将来有子嗣,虽贫为乞丐,亦必令其读书识字,以继祖先之绪。]华之读书识字,正基于此。

 

华授徒时,常谓人乃祖先之代表,故为子孙者,不可忘祖先,尤宜存光宗耀祖之志。家父闻人谈先人事,即立志继承,是即所谓孝子贤孙之本来面目欤!

立志矫俗一

家父每见常人佣工(俗名[找活]),主仆两方,互相争论,甚有因差钱无几,而事不谐者(俗名[不妥])。因立志曰:[我当一个不讲价的佣工者。]因之无论到某家佣工,均由东家作价,未曾争论一次。惟工作时,特殊注意其事物,故初年似乎工资较少,而次年则增加甚多。又家父之体格瘦弱,而不魁梧,虽工资较少,且常自足曰:[以瘦弱之身,而能与身体魁梧者比,真幸运极矣。]

 

君子喻义,小人喻利。家父为人佣工,即重义务而轻权利,真特立独行者。虽不争工价,而次年之工价必增,所谓公道自在人心也。且因身体瘦弱,得如许之工资,对已则知足,融融然而常乐;对人则尽力,孜孜焉而不怠。人之服务社会国家者,不当如是耶!

立志矫俗二

家父在锦县城西十里台佣工,距家一百三十里。每当上工之前二日必到,工满后二日回家。数年中,未曾误工一日,早起晚眠,凡应做之话计,未曾用东家吩咐,宜问者问,宜做者做。尝谓:[他人佣工,视东家之家为他人的;我之佣工,视东家之家为自己的。]

人饿已饿,后稷之所以教稼;人溺已溺,大禹之所以治水。视人事如已事,未有不尽心力而为者。家父既不误工一日,又能视东家如已家,所以博人欢迎,而为农界之翘楚也。

立志矫俗三

家父佣工于十里台张宅。某日张家族中,为争分财产事,互相诟骂、互相仇杀,几釀人命。家父尽力劝阻,张宅始免于祸。因思此等争吵,果为谁乎?再四思维,知皆为妻子争也。时当制造肥料之际(俗名[起粪],由院内起于院外),与一同工者抬粪。倒筐后,即大声曰:[我当作个异样人。](盖决不为妻子争财产、伤伦常也。)同工者问,笑而不答。

 

分家析产,伤伦败德。重财产,弃父母,为妻子,薄兄弟者,比比皆是,相习成风,恬不为怪。家父立志为异样人,不争财产,不重妻子,未曾读书竟知尽伦,所谓[生知安行]者也。

立志矫俗四

家父兄弟四人,伯父及三四叔父均好赌。夏秋冬三季力田工作,惟一经过年,新正之月,无论男女,均以赌钱为消遣,因之忘食废寝,失时误事,甚者倾家荡产,流为盗贼。家父因思曰:古人何为留过年,而令人败家废职乎?!乃立志曰:[我终身禁赌,决不随流俗也。]每当过年,新正元旦日,即挑粪培田。(因皆山地故用人挑)人见而讥曰:[何勤苦乃尔?]家父曰:[我是贫苦人,闲居则生病,不得不然耳。]

 

赌为盗源,淫为恶首。新正之月,男女聚赌以为消遣,乃伤风败俗之最大者。社会之坏,家庭之败,皆源于此。家父不能治人,而能自治,其特性为何如也?

 

因讥奋志

家父佣工时,家贫,用度不给,借姑祖母周家衣物,典质于锦县城内。及冬月,即为赎出若干。家父回家,闻说未赎者催赎甚急。家父以为既係至亲,当能原谅,况年关迩,道路匪人为患,缓至明春,岂不甚善?乃偕伯父,亲身往见周姑祖丈。既至周宅,姑祖丈出言甚冷,语气逼人,言说:[汝王宅子孙数十名,无一可取者。俗语说[一筐木头砍不出个楔子来],正是为汝等说的。]家父未发一言,次晨鸡呜即起,偕伯父赴锦借钱,将衣物赎出,完璧而还。因自思曰:[彼人也,我亦人也,何贫富相差,令人讥之乃尔?且彼在乡里,甚有名望,我何以不能乎?]思之终年,未曾忘也。当与东家扶犁封田时,田中无他人,向牲畜作问答语。尝曰:[财主是天生的吗?不是,是由勤俭而来的。名望是固有的吗?不是,是由创作而来的。]但周姑祖丈之行为,究不能得其要领,中心怵然不安。次年,乃辞工张宅,而赴姑祖丈家佣工。盖有为也,非偶然也。周姑祖丈知家父之佣工甚有成绩,非常欢迎。又不争工价,故事无不谐者。次年乃佣工于周宅。

受辱市上,韩信独获登坛之拜;纳履圯桥,张良乃为帝王之师。所谓不激不起、不剥不复者也。家父因受姑丈之讥,竟能终年不忘,不得其解,特为之佣工,而作彻底之考查。是岂常人之用心乎?《中庸》曰:知耻近乎勇。《论语》曰:匹夫不可夺志。若家父者,既有知耻之勇,又立不夺之志者乎!

即知即行

佣工周宅,本为考查姑祖丈之一切行为,故对于彼之言论行为,默默中皆注意,他人不知也。闻周姑祖丈常讲孝道,有周孝子之名,故乡里无不佩服。平日之昏定晨省、冬温夏清等,无不尽力奉行。一旦对外有事,更能绝对服从,无论如何吃亏受辱,堂上一发命令,当时即作能论。姑祖丈之名誉,即由此而得,其家资稍丰,亦源于此。家父佣工,未及一月,即得其要领矣。因思我之祖父,年近八旬,四子十三孙,尚且自立门户,贫苦无人服侍,真可愧也。乃请假还家,向曾祖父私相说知,非请至家中奉养不可。当时曾祖父,不惟无养老之资,且有债累三百吊(如今之三百元)。家父言:[我既为汝孙,即三千吊,我亦不惧也]曾祖父始允。家父告知家母:[祖父既来我家,当善事之,不可忽也。]家母谨遵命,不敢违。既而返周宅,述接请曾祖父事,周姑祖丈起立赞成曰:[观汝此事,可谓王宅有人矣。]家父闻之,中心稍慰。

 

子路闻言辄行,大禹闻善则拜。古之圣贤,皆由实行上成功。家父因受姑祖丈之讥诮,竟为之佣工,以资考察。及闻其注重孝道,即毅然返里,接请曾祖父,实行奉养,不计贫困,不畏债累,专以尽子孙天识为旨归。其真有大禹之诚、子路之勇!及周姑祖丈赞成王宅有人,中心稍慰,所谓[有志者事竟成]也。

深明孝道

家父佣工于周姑祖丈家数月,每一闻及讲谈孝道,即沉心研究。姑祖丈之姊,年近六旬,因子为匪,家被剿没,寄食于姑祖丈家。月馀,伊家中人,以其贫而且老,甚厌之,每食皆令其在伙房,儿辈且有言骂者。姑祖丈之姊,暗中挥泪者数次。家父见其情,颇以为不然,但未敢直陈耳。某日早饭后,家父在门外工作,姑祖丈又谈孝道,历述其既往,意甚得也。家父发言曰:[我不佩服你老的孝道。]周姑祖丈厉声曰:[汝何得不佩服,非说明不可。]家父曰:[你老只能孝身,不能孝心,所以不佩服。]姑祖丈更厉声曰:[须与我明白解释,不然,我与你势不两立!众人皆服我,汝何得不服?]家父曰:[姑娘是母亲的心。姑娘不得安全,母亲即不安心,此乃定然之理。汝家姑母,身老家贫,来到汝家,汝母在堂,当如何维持?你老不但不特别维护,而令在伙房吃饭。设老母在堂,于心安乎?况汝儿女辈,言骂交加,致令老身暗中挥泪,宁为乞丐,亦不在汝家赖衣求食。能孝心者,固如是乎?]周姑祖丈闻言之下汗流浃背。移时,乃作而言曰:[我有此佣工之戚,真德行大矣。我不孝之罪,实不自知也。]当时返屋内,请姊于上房,哭诉其情,愧悔不已。以后饮食起居,均在上房,如奉母然。并由此对家父愈形钦佩,不敢侈谈孝道矣。

曾子养志,曾元养体,孝心孝身,判别井然。而世俗之人,深思者几人?实行者几人?家父未曾读书,亦未闻人讲孝道之别,而能分开孝心孝身之说,令素称孝子者佩服不已,愧悔无地,非至性之人,得天独厚者,恐决无此见解也!然此亦由其专心致志而来,非偶然得之。

 

推因知果

家父佣工于周宅时,有同工王老四。家父初到周宅,以身体弱小,常年工资七十吊,而王老四则常年工资一百四十吊,权利相差,恰为一倍。至所做活计,家父与王老四逐日偕作,不少微末。某日,锄田休息,家父指田而言曰:[我所锄之田,与汝之工作相较,有差异乎?]

王老四曰:[无以异也。]家父曰:[既无异议,而汝之工资加我一倍,则我有馀而汝有亏矣。]王老四不悉其理,置而不答。家父知其结果必苦,以其权利重而义务轻也。后果然。

 

义务与权利相等,结果平常;义务轻而权利重者,结果劣败;义务重而权利轻者,结果佳良;纯尽义务不计权利者,乃超世拔俗、圣贤之流也。家父于佣工时,即知义务重而权利轻为有馀,义务轻而权利重为有亏。此理乃天道之自然,非常人所能梦见。故孔子曰:[不义而宣且贵,于我如浮云。]家父未曾读书,而能洞悉此理,其即所谓生而知之者乎?王老四置而不答也固宜,吾恐世之能答此问者,且不多观也。

语意超俗

家父佣工于周姑祖丈家中。其长子周国元,读书十馀载,一方之文学家也。教读为业,每年所得之脩[u1] 金甚多。然与其父分居,孝道阙如。虽同居一院,如异姓然。盖因姑祖母非生身之母耳。家父见其平素行为,中心殊以为不然。一日,因在其家做工,午间,周先生与家父共食,乃言曰:[我在外教读,责任非轻,误人子弟,甚是有罪。]语际,颇形骄慢。家父食而不言。及食华,乃曰:[先生教读,责任固为甚重,岂我之佣工者,责任甚轻乎?田地者,天下之田地也。农人尽力耕田,则五谷丰登,天下人皆足食;若不尽力工作,则五谷歉收,天下人皆有饥饿之忧,假如我在汝家佣工,怠惰自甘,每晌地少收一石,十晌地则少十石。但汝家人照常食用,我亦不能少吃一顿饭,究之所少者为谁乎?即少天下者也。然则士农工商官,无非为天下做事,亏人即是亏天!谁之责任重,又谁之责任轻乎?]周先生默默无他言,惟首肯而已。

 

凡人自大方面看,职业无贵贱,责任无轻重,所谓尽天职是也。盖无论何事,推而论之,莫不影响于社会国家。但常人见解,非常狭隘,安能放大眼光如家父耶?

 

克全孝道

家父迎养曾祖父,不惟无养老之资,且负债三百吊,家父不计其难,毅然为之。是年冬,族祖母魏氏(系曾祖父之四儿妻)控家父于官,谓曾祖父于彼过门时,使用布几块,又典被褥几件,共值钱十馀吊,算至现在,本利应为八十馀吊,既迎养老人,此债非家父偿还不可。地方官亦判令清偿,盖合谋以行诈欺也。此次事毕,共花钱一百四十吊。祖父亦由家父奉养,私谓家父曰:[这日子怎样过呢?汝一年做活,只赚钱七十吊,而今一场官司,竟花钱一百四十吊!]家父急阻曰:[请父亲不可出此言。我为祖父事,虽死亦无所恨!人欺人,天不欺人。此事正是看我诚意如何耳,请勿多言。]恐祖父闻之,心中难过,将他去。家父始终不提一字,且不令曾祖父知其详也。

 

迎养祖父于贫困之时,即属常人之所不能;而又因迎养以被呈控,丝毫无怨言。至云[为祖父虽死亦无恨],真子孙之真面目,固如是乎!常人为妻子则身命不计,为老人则锱铢必较,迷昧天性,为何如乎?

克全悌道

家父兄弟四人,伯父及三叔早已成婚分居矣,惟四叔未成家。祖母临终遗言曰:[他事我无所念,惟汝四弟未成家耳!]家父曰:[其事在我,请勿念。]故祖母没后,对于四叔,一切悉注意。四叔虽与家父同居,而田地等,均经平分。四叔为人佣工,工资由家父放出生利,负完全责任。如买牲畜,得利者,则为四叔所有。为人佣工,春耕时,回家自耕其田。夏令回家自锄其田,秋令回家自收其田,盖恐家父之有误而不相信也。回家时,均须家父代为做工。如此者数年,毫无厌烦。里人相谓曰:[待弟如此,尚不知足,何不与之分居乎?]家父曰:[因系我母亲的四儿子,所以如此,他则吾不知也。]

 

《中庸》曰:[兄弟既翕,和乐且耽。]能为孝子者,未有不行悌道者也。象虽不仁,而舜终无嫌怨,所以为至孝。家父只知爱弟,不知其他,盖心在乎母,故不觉弟之不善也。劳心力,占财物,又奚足论乎!

世之重财物伤手足者,盍思诸!

恪遵母教

家父佣工时,祖母病危,唤家父回家。家父在旁侍奉,衣不解带,汤药必尝者十馀日。及临终前三日,祖母将毕生所知之家族亲戚里党,一一述其三世之行为及结果。凡积善馀庆,积不善馀殃之理,无不登明有据,三画夜始止。他人皆以为病重,作谵语耳,均不肯听。家父守其旁,历历听之,颇有得。述毕,逝世。家父由此得悉,因果之理,不容或爽也。

 

华常闻家父言:祖母性慈善,颇明理,临终历述现在人世之因果循环,一似故为传授家父者。然则家父之至性过人,固为天生,而仍得力于母之遗教。此其所以提倡女子教育,而知其关系之非浅显也。

 

力田

见微知著

家父奉侍曾祖父及祖父。二老辈念家父之贫窘,又在外佣工,故对于家中田园颇尽力,暇则拾粪以肥田,以故历年收获颇丰。四叔见人赞成家父之孝,则曰:[老人助彼度日耳,何得云孝?我如有妻室,当令老人享福,不令工作也。]家父闻其言,乃急速为之结婚,以践祖母之遗言。但结婚三日,四叔即宣告分居。四婶母有言:[我母亲言说四叔是光棍汉,无父母兄弟等。]彼时,祖父颇愿随四叔以为养。家父曰:[如果愿去,我且分田一晌,作为养老费。]四叔不应之。烦人追问,四叔曰:[室人不依也。]祖父之心,甚为不快,然亦无可如何耳。家母问家父曰:[我奉侍老人,四叔以我为不孝。伊既成室,何不迎养以尽孝乎?]家父曰:[听妻言,乖骨肉,有伤天伦。]四弟妹过门三日,即主张分居,割手足之情,夺父子之义,伤伦悖理,莫大于是。吾知其终身不能享福,且不能省心也。后果然。

 

孝悌二字,乃人生之大节。妇人私见太深,弃兄弟,薄父母,不念恩义,不尽伦常,已失人生之大本,又安能获天之福乎?然其所以如此者,盖以未受相当之教育,不知伦常之谓何耳。家庭之变,伦常之败,咎且谁归?

 

笃尽孝思

家父佣工时,曾闻周姑祖丈言:[无论如何尽孝之人,当父母之丧,未有以家产之半营丧葬者。]家父乃切记,私谓曰:[我当实行焉。]及曾祖父逝世,家父尽力践其言,凡散孝诵经扎彩等事,无不应有尽有。里党皆以为不可,而家父毅然行之。曰:[祖父之亡,只一次。财产是人置的,有我生命,即可再置。贫何足畏?]及丧事毕,统计债务八百馀吊(如今之八百元)。以素日颇有信用,故未致累人耳。若与家资较,债务已超过家资一倍矣。

 

父母丧葬,有厚薄之别,究之以中道为归。贫而不可效富,贱而不可仿贵,此当然之理也。家父对于此理,并未切实研究,惟以尽孝为宗旨,故一闻厚葬为孝,即印入脑筋。观其不畏贫苦,只知祖父之丧可当大事,心之纯诚,性之笃厚,为何如乎?[事父母,能竭其力]一语,当之洵无愧色矣。

遇事不惑

曾祖父逝世,家父尽力营丧葬。预定七日为安葬之期,届时均安排妥协。将起灵榇[u2] ,族祖母率儿辈数人,阻之曰:[当数十年前,汝祖父曾用我钱数吊,并典我衣物少许,今宜还我。不然,不准出灵。]族党闻之,议论哗然。(因族祖母系曾祖父之四儿妻也,况为数十年前之事。以前曾经控告,狡赖诈欺,毫无理由故耳。)族中有人主张,一面令人毒打,一面出灵。家父宣言曰:[家有千口,主事一人。此事我自有办法,不可妄动手。今日婶母,乃为祖父之儿妻,我乃孙辈,依理而论,我远而彼近。阻止出灵,定是别有孝意,大家可以各归各家。现在正当秋收之际,不可因我家事,多劳分神也。]已而众皆散去,竟停灵不出。天傍晚,族姑(即族祖母之女)头痛甚剧,谓曾祖父怪罪。又谓急速请祈,并速请众人备办出灵,决不可有丝毫要求。不然,将致我于死地。于是族祖母急速遣人奔请,次晨备宴,以送灵榇焉。

谚云:[屯灵如屯兵。]将出灵时而无端阻止,孰不怒发衡冠以施行对待乎?家父竟排众议,而分远近,视大事如无事,其度量之宏大,见解之特出,为何如乎?至午后见罪,自动请求出灵,尤为奇事。

屡解弟困

家叔行四,性嗜赌。每当输钱若干,不能自谋生活时,则与家父同居(俗名[入伙])。一年或二年后,则平分粮食及牲畜等而去。如是者数次。某年又因赌,贫不能自立。家父见其无颜自投,乃令他人转告之。他人曰:[汝吃亏数次,尚不觉乎?]家父曰:[既不能劝改其性质,又不能维持其生活,何以为兄乎?我但知为我之弟耳,不知吃亏也。]他人闻之,深为钦佩。

好善而恶恶,人之本性然也。但家庭间父子兄弟,不可责善。责善则离,离则不祥莫大焉。故谚云:[家庭间父子兄弟之亲,论情不论理。]家叔合伙,数次分居。入则空身而来,出则平分而去。一而再,再而三,家父不之较。非深明孝悌之道者,安能若是乎?

 

天相吉人

家父以殡葬曾祖父,负债至八百馀吊,较之家资,已超过一倍。家父以力田为业,故披星戴月,即栉[u3] 风沐雨,冒寒暑,劳力较常人增加甚多,故田苗甚旺。是年夏,谷类生虫,灾情甚重。而家父之田,与人毗连者,不惟无虫,且他田之虫,无苗可食者,竟经此田而不食,赴他人之田以食之。故是年虫灾,欠收甚苦,而家父之田独丰。食粮高贵,只此一年,即还债大半。次年,又起蝗虫,不食家父之田苗,而食其草。他人受害甚巨,而家父又庆大有。粮价昂,债务竟清还矣。家父默思曰:[此天助我也。由是信天理益坚。]

家父力田,尽力工作者,为老人,故不以为苦。费力既多,其苗自旺。虫蝗之所以不食者,果有天神指示乎?抑以田苗特旺,虫蝗食之不宜耳?或则经过而不食,或则食其草而不食其苗,此则自然之理。惟人皆歉收,而家父独获丰年,二年之中,债务一清。所谓人事既尽,天道自助者乎?皇天无亲,惟德是辅。又曰: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。其理当深玩味也。彼私心滔滔,人道蔑弃者,妄冀天助成功,其即所谓小人行险者欤!

注重学塾

敝村原有塾师郭先生,在村设学。某年荒歉,学童太少,学塾几不能成。家父一以念学塾之不可或阙,一以为国华之读书无地,乃尽力奔走于附近村屯。彼时学费价值,由先生订定。而学东方面,则向家父算帐。先生方面,認为学费五吊者,学东只认三吊,家父从中垫去,而双方不知也。在学东以为先生让矣,在先生以为学东缴矣。如是者,每年须在四五名以上。不惟他人不知,即家母亦不得与知焉。盖恐知之,则学塾难成也。但因成此学塾,而华之读书颇利赖焉。如是者五年,因地方胡匪四起,而学塾始散。

常人作事,凡有微末好处,必求人知。而家父为成全学塾。于中垫款,必使双方皆不知其事,其即独行其道而不与世俗同者乎?然华之幼时读书,正食其报。为人正是为已,利人正是利已。天道之不负人,亦可见矣。

痼疾时孝能动人

家父少时,寡言笑,好沉思,愤世嫉俗,耐劳忍苦。久之,生疮疾于小腹。始而不作肿痛,故未注意。仍照常勤劬,盖恐老人知之而忧心也。及二年后,则气力衰减,不能工作,三年则不能起床矣。舅父白俊卿,询知有谭喇嘛者,以前曾罹是疾,赴北平治愈,且擅此医术,乃请于家。谭喇嘛至,见家父之症况,辄曰:[余见汝家贫困异常,以家资论,不能治也。]食饭华,即促令送归。家父卧床榻,大声曰:[大夫以我为必死之人乎?我且以为不然。]喇嘛曰:[何故?]家父曰:[我一身奉侍两辈老人,我固无福气,岂我老人均无福气耶?]喇嘛闻家父言,气力甚壮,知元气未大伤。又见家父有孝念,乃曰:[闻汝之声,及汝所说之话,是有命之人,我将试为医治。]舅父在旁应声曰:[如用财款,我且尽力以助。]谭大夫慨允施治,曰:[不过保命耳,终且为残废人也。]后渐愈,然终未告痊。凡费力事,不能做,且按气节出脓水。

家父之志在老人,故无时不以孝为念。当痼疾在身,医生不为诊治时,而能振精神,定生死,卒能挽回医生之心,尽力施治,是亦可谓孝念之动人,而卒获生命保全也。

治家有法

家父每见常人夫妇间,因事口角,打骂交加,夫则施以变横,妇则逞其刁野,常自誓曰:[夫妇之道尽失,我决不为此类人。]如妻子所为有不合处,但教之以道耳,必使之感悟而后已。家父迎养曾祖父及祖父,家母尽力奉侍。但家叔等时加谤议,家母闻之,颇滋不悦。及四叔结婚,祖父欲与同居,四婶不依,家母曰:[四叔常说我不孝,然已奉侍数年矣。按理,彼也应侍奉,况又有孝心乎?我亦不当逆媳矣。]家父再三劝解,终不听,竟卧室内而不起,亦不制作饮食。祖父谓家父曰:[彼既不愿侍奉,我等只可另作打算,不可因我致令汝夫妇生恶感也。]家父曰:[此事我自有办法,请勿念。我见今世之人,弃父母,率妻子而度日者,比比皆是。我决不作此等人。至打骂交加之事,我更不肯,请安心可也。]曾祖父及祖父乃无言。家父自作饮食,以侍老人,并告家母曰:[汝宜深思,不奉侍老人,是否合理?且汝已奉侍五年,甚有苦劳,限五日内,自思自行,决不五日内,自思自行,决不加管束。]家母仍执谬。族祖母自门外来,且走且骂曰:[此等媳妇,何不打她?真没家法了。]家父曰:[请勿管此闲事,侄自有办法。]且曰:[奉侍五年者,且须打。一日不奉侍者,且须杀乎?]盖令家母闻言而心慰也。如是者三日,终未起床奉侍。家父见仍未觉悟,乃托族叔某夫妇劝告曰:[倘再执意不听,须与娘家送信,请岳母及内弟来。研究为人妻者,不奉侍老人,是否合理?倘以为是,即请接回,我王家无此风俗。]族叔夫妇,多方劝解,且云:[汝家来人,有何面目乎?此等说理办法,他人未之能也。]家母闻言,登时悔悟,曰:[我非不愿奉侍老人,但因他人说我不孝耳。]语毕,乃与曾祖父及祖父叩头请罪。家父曰:[各尽其道,他人之言勿听可也。]始终并未出恶语。

夫妻反目,乃家庭之常事,家父曾注意。而弃父母,率妻子以自居者,尤为家父所不齿。观以上作法,既完夫妇之情,又全父子之道,以一事而伦常兼尽,较诸常人之行为真奇特多矣。

恤族施惠

族祖父某夫妇生五女一子,家甚贫困,子且双目失明,以卖豆腐为生计。有田数亩,因饥馑典于家父。某年,盲叔年稍长,族祖父率之刨荒田。见家父曰:[无钱赎田,故刨此荒界耳。]家父曰:[岂真有心赎田乎?]曰:[有心无力耳。]家父曰:[有力耕种乎?] 曰:[如能赎出,某女婿即能代为耕种,不收租。]家父闻之,晚间归家,饭后,持典契交还族祖父曰:[汝明年可自耕此田也。赎金代还可耳,不必拘数目,亦不拘时间,尽力而为,虽迟数年后,亦无不可。]族祖父始则不肯,以为人世间,无此办法。家父曰:[我乃诚意。文契既交还,安有他说乎?]语毕,族祖父垂泪曰:[念我身老子盲,我且领受矣。]家父婉言安慰而去。

持款赎田,乃人事之常。岂有不交款而送还文契者乎?在常人或则倍款以期变为兑卖,或则借款以期久而自归,但谋自身之财产日增,岂虑他人之困厄。家父见祖父身老子盲,竟持契送还,不索赎金。其恤族之道,怜贫之心,为何如乎?

闻善愈疾

清代甲午间,地方变乱,胡匪大起,乡民均不能安度,因之地方士绅,宣请善书,以挽人心。首倡人为距家十里之二道沟村,有杨柏,字荫轩者,率同人三四名,游行讲劝。家父闻之,颇为所感,乃招请于家中,令村人咸听善书格言。某日,去二道沟村听讲《宣讲拾遗》书中之《双受诰封》节,内容系采三娘教子的故事。三娘教子夜读,子幼贪眠,三娘督责甚严。其子曰:[若有我亲娘在,我焉能受你这冤枉气?]三娘气昏倒。祖母及院工,急用姜汤灌醒,令其子叩头请罪。老母及孙、三娘等,均各认罪。家父听至此,曰:[古人皆争罪认过,今人皆争理欺人,所以古人贵而今人贱也。我常看众人皆不如我,正是我之非理。] 因出户外自责曰:[他人所为,有不是处,汝常恨怨,是何心乎?]如是自责者数次,已而大笑,顿悟以前之非是,而十馀年未痊之疮,竟于是日霍然痊愈。疮口封矣,气力壮矣,饮食一切,均与常人无异矣。家父因此得悉,奇异之疾,均源于禀性也。

素位而行之君子,不怨天,不尤人,无入而不自得,盖皆有真理存于中而不为气禀所拘者。家父见常人之所为,与已大异,而家叔等之嗜赌,中心之烦怨尤多,积久乃成痼疾。一旦觉悟,如拨云见日,愉快非常,故十馀年之宿疾,竟而一旦霍然也。

负屈不怨

清代甲午之年,地方变乱,胡匪大起。家父之表弟有李儒者,亦加入匪伙。官兵至,搜拿甚严,竟将李儒之内弟捉住,非刑拷打。伊受刑不过,言说将伊姊丈李儒送至家父处。当于某夜,佟营官率兵数十人,带同李儒之内弟,直赴敝村。鸡呜后,团团围住,搜拿李儒。既未获,乃将家父捉住,非刑拷打。始则用鞭,继而用棒,家父不知何故。但问汝将李匪送至何处,家父扬言不知。又问李儒之内弟,彼曰:[我就送到他家。]家父始知为彼所牵连,乃曰:[汝非真男子。稍加拷问,你就胡言乱语,看我的。]营长一闻此言,痛恨更甚,曰:[真贼子也。]亲身拷打者几至一小时,木棒为折者三。家父曰:[无孽不挨打。只有死耳,决不胡说。]自晨至饭后,更人数次,拷打四小时之久始止,然后带至缸窑领(距家三十里)。彼时起身,且能行走,到彼夜间,且为讲善书格言,伤痕及体内,均无影响。而对于李儒之内弟,毫无怨言。且曰:[彼受刑不过耳,又何怨。]对官方更曰:[既有人指定,安能不施拷打乎?]

非刑拷打,为人类最难当者。家父以瘦弱之身,而疮疾初痊,经此非常之拷打,而能毫无怨言,是真所谓大慈大悲,无人无我之心乎?然其所以未受重伤者,亦在乎此。宜玩味焉。

从善

当仁不让

清代甲午年,地方变乱,胡匪大起。杨善人(名柏字荫轩),始而宣讲善书格言,以挽人心。继而当地士绅,组设宣讲善堂于六家子镇,杨善人充当善东。乃招集地方青年学士,均入堂学习,四乡宣讲。且假神道以设教,训谕男女。家父因与杨荫轩相识,虽不识字,亦愿加入学习。入堂内,凡打炕糊墙,扫除院落等,无不由家父为之倡。因系农人,故对于劳动诸事,尽力为之。暇时,则学习善书,而备讲劝焉。

宣讲善堂,所招集之人,本以知书识字者为合格,家父系农人,且彼时目不识丁,而能择善以徒,毅然加入,其好学之诚,为义之勇,殊所罕见。孔子曰:当仁不让于师。家父真知此理也。

夺志不怠

家父既入宣讲善堂,时而勤劳堂事,时而学习善书,意甚得也。堂中新请到之督讲邢九先生,系清代秀才,见家父系农人,且不识字,乃告曰:[此种团体内,不识文字者,不能容纳也。]家父闻之,答曰:[岂不识字者,皆恶人也?既不收容,亦不赖衣求食。]遂辞去。乃向杨善人索《宣讲拾遗》书一部,因出堂。乃赴六家子南八家子村,曰:[汝等在六家子讲善,我赴八家子,较汝等且多两家矣。]时只能讲一章书,竟敢在彼开讲。乡民男女,听者颇多,且赞成焉,盖因人情甚达也。三日后,讲堂遣人复请入堂云。

事无难易,为之则难者亦易,不为则易者亦难。家父不识文字,加入讲善团体,被人淘汰。在常人则必心灰意冷,而不肯为矣。家父只学善书一章,而敢宣讲,且博多人欢迎,非有不屈不挠之精神者,不能臻此。

书理療病

家父既入善堂,对于劝人,非常尽心。虽无文字学识,而对于家庭伦理,及疾病来源,甚有考查,故当时颇重视。某日,宣讲堂之督讲邢九先生,在家有病,卧床不起。其子赴堂内求神医治,讲堂派家父往治。家父不敢违命,乃随之去。行至途中,邢先生之子问曰:[汝有何医术?敢前往?]家父曰:[我本一农夫,未习医,且未读书,有何医术乎?]邢某曰:[我父是一秀才。我弟兄三人,均系读书之人。汝不识字,又不习医,将何以治父疾乎?]家父曰:[神派我来,并非我自行来的。汝若不信,我可回去。]邢某言:[我父最信神,我岂敢令汝回去?]家父曰:[若然,则我必去,治法我不知也。]至家天已晚,饭后乃见。邢九先生曰:[既奉神命而来,必有神术。请先生为我施神术,我无不信。病愈后,我且实行善事。]家父曰:[明日再看可矣。]乃眠息。次早,又与邢九先生共谈。饭后,家父曰:[汝系读书人。书岂不能治病乎?]邢九先生曰:【医书能治病,但我未习之耳。]家父曰:[我闻书云四不正,不知为何书所云?]邢九先生愕然者久之,不知其来历。家父曰:[有所尤患,则不得其正;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等。究竟我且不知为何书所云,不过我曾闻其言耳。]邢九先生曰:[此《大学》所云也]。家父曰:[请为我解释可乎?]邢九先生逐句解释毕,家父曰:[先生正作此病耳。汝家男女老幼,无论何人在侧,汝均嫌恶,非有所忿懥乎?汝又怕儿辈不能过家,读书不能成名,非有所恐惧乎?又言神且逐汝于门墙之外,而妄行忧患。神本聪明正直,岂能如人之嫉妒?岂非有所忧患乎?既有财产,又有功名,本应知足作善,听其自然,汝又有修神祈福等意,岂非有所好乐乎?一不正即足致疾,况犯四不正乎?]语毕,邢九先生叩头曰:[我真枉读书矣,先生真神人也。自此我将四不正一笔抹煞,决不敢再犯。]因令家人扶起,向祖先及神位行礼,叩头数十,汗流浃背,而病愈矣。伊家人咸以为奇。

不识医术,而敢奉命治病;未曾读书,而以圣书治病。真奇人奇事!究之即由专心致志而得耳。家父善考查病人心理,故能得其要领。彼为读书人,以书医疾,彼自叹服,除去胸中一切块垒,其病安有不愈者乎?

 

伦理理療

家父在宣讲堂习学宣讲。某日,率二人赴下坎子村廉宅讲善书(该村距六家子三里)。系家婶之母家,故未及邀请,即前往焉。彼处闻家父能劝病,非令劝病不可。该村附近三里有高家杖子赵宅,祖母及孙媳三人度日。孙甚愚,不能理家务。媳则二十馀岁,有气臌之疾(俗名大肚子病),不能起床者,已半载,百医无效,待死而已。彼之祖母,再四请求,家父遂赴伊家。入室内,见仰卧床上,腹高于身者且半,饮食均须乃祖母手喂,便溺亦然。家父察其声音颜色,知其因气致疾,乃问曰:[汝欲生乎?抑欲死乎?]病者曰:[欲生。但恐病太重,不能生也。]家父曰:[如果信我,则能生。不然,不过三四日,即将呜呼,我且去。]病者闻之曰:[如果能好病,我断无不信之理。]家父曰:[汝系青年人,有病在床,汝祖母偌大年岁,为汝煎汤熬药,服事一切,汝不但不感恩,且一味生气,哪能无病?汝大概自过门以来,既嫌贫,又嫌夫愚,终日不乐,心中烦闷,口内不言,故成此病,汝太悖天理矣!如欲好病,我告知你一个方法。汝照办,即能好。不然,无希望矣。第一,汝祖母服侍汝时,汝要心中感恩,且要说我有罪了,有累祖母。每有所服侍,便说此言。暇时,要向汝祖母追问,汝家祖父如何度日?祖母何时过门?何时生汝翁父?何时娶汝婆母?翁父婆母均由何时去世?彼时汝夫几岁?如何长成?聘娶汝时,均系如何设法?详细追问,要知汝祖母之千辛万苦。得暇便问,不必以汝病为心。如果诚心照办,即能有望,他法不必用也,亦不可用医药。]当时病人发誓言,我必照办,家父遂去。病者如是办理,三日即起床,七而痊愈,十日后赴母家矣。闻之者,无不称奇。

妇女之疾,均源于不明理,不知足,且暗动气。气臌之症尤然。彼既嫌家贫,又嫌夫愚,而对于祖母,更是恨怨无已,每日除生气外,无他事,安得不生病?家父告知其感恩,问祖母已往之经历,则良心动而怨气消,所谓阳长阴消者是也。彼既畏死,其心之诚,当不必问,诚则灵矣。倘其病不至滨于死亡,则其法虽善,将难灵验若此。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吾谓善言之易入,亦惟将死之时乎?然亦危矣。

正气降邪

朝阳园团山子南屯李宅,系家父之表兄弟同族。其妻罹邪病年馀。平日不能起床工作,邪病犯时,全身为球形,痰唾便溺,任意污秽,故室内不能居他人。巫医均束手。且有女,年十四,如痴如呆,见牲畜之粪便已干者,急拾起以食。家人忧心如焚,而莫可如何也。某年正月,家父至其家,在病人之西屋讲善书。病人犯邪气,大声曰:[谁在此吵闹?我不愿听,快走开。]家父知其自动,不能担此正气,乃曰:[我是讲善书,劝人做好事的,你为何不愿听呢?]于是到病室,正式与之谈论,而邪气百般支吾,并言他是某某大仙。家父曰:[既为大仙,何得害人?一家男女,不得安全,你岂非造罪么?]邪气终不服。家父观病人之形状曰:[莫非前世当看狱人,屈死人了。何以作此形状呢?]病人大笑而不答。次日,又与之谈论,终不去。家父是夜梦中观景,入一小户人家,见灶王位上,供一刺猬。已而醒,心甚不畅。晨饭后,入病人室,与其家人谈梦中事。病人大声曰:[那就是我也。]家父曰:[既是你,你就得走,不容你害人。]邪气乃央求送他,家父乃允其请。定于某日送之去,届时以往生咒及纸张等,焚化送之。病人之母女,均愈。

妇女好生邪病,社会流行久矣。溯其本源,或由心中忧闷,致成神经之病;或由身体污秽,而招邪气之疾。凡身体强健,精神畅旺者,决不罹此疾也。科学昌明,邪鬼作崇之说,究未能证明其有无。然而正气可以降邪,真理不可迷昧。家父之正气即足,故对于邪枉作崇者,甚愿除而去之。专请真理,不施异术,令其自退,其亦正气降邪之证欤!

由诚而明

清代甲午年,地方变乱。杨工荫轩力行善事,施衣放米,远近贫人,咸倚赖之。时有同族王玉衡等三人,素无正业,常与匪人往还。某日,持袋牵驴,且带枪,前往借米。至杨宅,声言因匪人屡欲绑票,我等代说,故未来绑,非借与若干不可。杨荫轩欲令其满载而归,同族人不依,因之顿起口角。杨宅族人齐集,将王玉衡等绑缚,报告强抢,送至朝阳宫府。此事决非杨荫轩之本意,但不能自主耳。当时胡匪闻说,多人欲焚烧杨荫轩之房屋,为之复仇。家君闻知,以为杨柏乃地方善人,竟遭大祸,我非去救他不可。我曾存羊角哀舍命全交之志,此其时也。主意既定,由田中归来晚饭后,向祖父告辞曰:[我将往杨柏家,为他办官司事。]祖父曰:[汝系农夫,哪能办呢?]家父曰:[我将舍命去办。他要受了祸,我等生活,亦无趣味。]语毕,乘夜偕表叔李全魁前往(表叔系为求膏药)。行三里许,家父忽见前面,明如白昼,约半小时之久。当时不觉,忽然又黑暗。家父父曰:[适才何明亮乃尔?]表叔曰:[未也。]家父曰:[我见得真切,何得谓之无有?]语未毕,即曰:[杨柏先生之事,非六个月不能完结。我须赴县几次,某次如何现象,均一一知之。]并言将来国家如何变法,胡匪何时消灭,未来之事,预为说出者甚多。及至二道沟村,宿于白宅(系华之外祖家)。次日,亲身往见杨柏先生。杨柏虽不信,然因事累身,亦不得不然,乃听家父办理。始终均与前言无异。因家父着手办理,胡匪知非杨柏出心送官,故亦未加害。

 

家父存羊角哀之志久矣。但以未遇相当之人,故未施行。杨荫轩,系一善人,而竟遭意外之祸,家父乃毅然前往。抱舍命救人之志,故尔夜间见明如画,竟得前知,所谓由诚而明者此也。幻耶真耶?真耶幻耶?抑亦真性之光发于外而不自知耶?请方家赐教。

 

与人为善

舅父白勤,字俊卿,亦在宣讲堂助讲善书。外祖母逝世,立志守墓三载。既殡后,乃宿于墓侧不返舍。家族里戚,多人相劝不之徒,乃祈家父往劝焉。家父私谓舅父曰:[汝果能庐墓三载,始终不懈,我父弃世时,亦必庐墓三载以为和。勿听他人言,有始无终也。]舅父由是志益坚,然白宅家人不知也。舅父果庐墓三年,请旌[u4] 表焉。

庐墓而居,虽孝子之本心,然荒原旷野,填冢[u5] 累累,三年之久,决非易事。家父对于此事,本属极端赞成,特恐中途退志,贻笑大方,故尔言将来必为之和,以助其志。此岂常人之见,又岂空言乎?

践言庐墓

舅父庐墓时,家父曾劝其始终勿懈,并言将来为之和。是年秋,祖父病故,家父乃毅然为之。曰:[我必践言,勿令伊舅笑也。]于是,在墓侧搭草棚,遇饭时赴家取饭,祭毕而后食。然因平日有劝病之名,故往求者,逐日增多。相传既远,百里外且有来者,村中各家,住宿患人已满。当时之愈疾者,不知凡几,因之佥称为王善人云。

庐墓尽孝,践言尽信,劝病立功。家父一生行事,皆有目的。非同泛泛者比。不计利,不沽名,盖皆本至性以为之。至劝病即愈,是求之者诚,言之者真,故能愈疾,并无其他异术。传之既远,说法不同,故有奇异之谈也。

庐墓

知生知死

敝村东五里许大东沟,曲姓老媪,闻说劝病甚效,乃抱幼孙往见家父,令看其孙之寿命长短。家父详为观察,乃言曰:[此儿莫如不令我看。]老媪曰:[何故?]家父曰:[譬如假帖票,到了本铺,加了批了。不然,还有寿命二年。今则恐不能过十日矣。]幼儿本无疾,且甚娇贵。老媪听家父言,懊丧而归,并以所言告其媳。媳怒且骂曰:[我且不信,胡说乱道,谁令你往问?]婆媳且因而口角。三日后,媳抱幼儿赴娘家。五日果罹病,且重。七日牵驴送之归。两地相距,仅十里许,幼儿竟死于途。一时传闻,莫不称奇。

断死知生,在未病之先,信属奇闻。然掳家父言,则确有至理。因彼幼儿,元阳不足,故知其不能长生。至断定不能逾十日,则滴为当时之灵明,非常事也。吾人切勿妄为评定,致贻讥招谤也可。

谈言偶中

当家父庐墓之次年,有匪首刘旺等,率匪百余名,入营于榛子沟村(距家四里许),摊派花销,按户搜索。不纳者,打骂交加,羁押勒赎,数月之久。乡民畏之如虎,莫可如何也。以家父平日劝病,每日食宿之人太多,又知家贫,故未向家父处搜索。某日,天将暮,匪兵偕其伙夫到舍下。言及明晨营内无粮,他家或借或派,均太多,汝家未曾取一次,明晨借米以资食用可乎?家父曰:[此米乃天赏与善人食用者,非汝等所宜食也。]伙夫曰:[他家无有,故来此耳,多少均可。]家父曰:[我非惜此米,特为彼等加小心耳。食此米,恐生危险。]伙夫曰:【不可多言。】家父曰:【明晨可来取,多少不计也。]次晨,鸡未呜,该营被官兵包围。天甫明,而刘旺等匪首共九名,均将头顶割去矣,馀者四散去。家父曰:[我之米,岂为彼等预佣乎?]然不料如是之速也。

善恶两途,天理昭彰。家父劝病,纯然为人。匪贼入营,纯然为已。故家父知其一经侵凌善类,则报应恐立至。至诚如神,其信然欤?

讲堂嘉奖

家父庐墓劝病,乡里咸以为奇闻。六家子宣讲堂赐诗嘉奖,而以家父之名与字冠顶。诗曰:[树德立功在此时,桐焦何虑少音知。凤兮致慨深悲悯,仪表群伦尔勿辞。]家父得赐诗后,愈加奋励。以为[仪表群伦]四字,非常重大,故对于伦常道理,时加研究,不敢忽视云。

家父得蒙赐诗,而于仪表群伦四字,非常注意。是诚自立自爱之尤者,岂自暴自弃者所可比拟也哉!

矜怜孤寡

有伯父王树春者,系家父之堂兄。父早逝,以其为梦生子,故娇惯。长则不善理家计,因而贫困异常。三十馀岁即弃世,所遗子一,女三,及老母妻室六人。用度维艰,家父时常补助。及伯祖母逝世,长女出嫁,家父正当庐墓之际,乃商之伯母及族兄同居。伯母及族兄王国珍,均甚赞成,乃同居。家父奉伯母如母,视族兄如子,视族姊妹如女。二年后,即为族兄完婚;次,三女出嫁;使孤儿寡妇,各得其所。经营数年,族兄且将自己以前典出之田地一一赎出,因之成家而立业。然家母及国华得在外读书,无家事之累,家父亦得于庐墓后在外劝善,颇赖伯母及族兄之力,所谓互成其德也。同居七年,因善德当事失败,外债太多,不能照常度日,始分居焉。

为人正是为已,知之者多,而行之者少,以其未加考察也。家父与伯母同居,本为矜其孤而怜其寡,乃自家人因得脱身,读书而劝善,岂非为人正所以为已乎?两利乃为大利,信然!世之同胞兄弟,析产分居,不能相容者,盖未悉两利之道耳。

犯家不较

族祖父王清安,有田五亩馀,典质于家父,已十馀年。地邻李清荣,未经通知家父,即强迫王清安之子出具卖契,言说业与家父说明。次日,有中人来说。家父曰:[我家人少,不忧饥饿。他家人多,恐怕饥寒,正宜置此田,况又为地邻乎?即无款作赎,亦可耕种,决无异言。]家叔王树永,时与家父同居,因言:[是我王家田亩,又在我辈手耕种十馀年,岂能令彼霸去?]家父曰:[此事我为主,与汝无干。]家叔曰:[果如此受气,不与汝同居。]家父曰:[我一言既出,决不争较,分居亦无不可。]家叔果因此分居焉。次年,该田竟为水完全衡去矣。族人曰:[某田王君种十馀年,甚得利。李某欺霸,未逾年而衡去,真咄咄怪事!]

谚有云:[妻子不让人,田产不认人。]既为王家之田,又系典质在先,未经通知,强迫地主出卖,此乃法律所不容,人情所难过者。而家父竟毅然不顾,家叔因而分居,亦不变其初心,意志之坚,度量之宏为何如乎?次年,为水衡去,人人称怪。天理不容,孰能知之!

赴东

注重女学

家父自入宣讲善堂后,对于家庭之棼乱,社会之窳[u6] 败,澈底研究,虽皆由于男子之主持,而女子之累及家庭社会者,尤属不鲜。故常倡言非兴女子教育,绝非斧底抽薪之计。但因系农人,不能自立学校,而听者皆以为迂还无济,故不能见诸实行。某年,闻杂木林子有设女学者,迫令家母前往读书。时家母年三十八岁矣。幸在昔好念经,识字无多,尚可入门。至彼皆读女四书、烈女传等。其时女子教育,官府尚未兴办也。

女子不受相当教育,直接累及家庭,间接害及社会,其理繁迹,不堪缕述。惟上而士夫,下而平民,佥以女子受教为无用,不知创办,不知改革。家父并未读书,而竟念及女学之重要,一闻女塾成立,迫令家母前往读书,其见解之真,力行之笃,为何如乎?厥后创立女子义学,几遍数省,基于家母读书之力也居多。星火燎原野,涓滴成江河。其信然矣!

兴学致谤

家父既知女学之重要,故每劝善时,辄对人研究。久之,信者颇众。又因家母入塾,粗通文字,乃于某年在根德营子秦宅,实行设立女校,学生至六十馀人。其他村屯,见而仿设者,至六七处。统计女生之入塾读书者,达三百左右。地方人不知详情,谣言四起,且登报,谓家父系红灯照首领,明为女学,暗习邪术。当时朝阳改县为府,王知府乃斌,字恩普,勤政爱民,乃将家父传于朝阳,询明情由。谕知亲身往查,当经赏给书籍甚多,疑谤乃止云。

女教不兴久矣。以区区乡僻,设立女学若干所,真为普通人民所梦想不及者。生疑谤,造谣言,又乌足怪?幸地方官,澈底详查,未致受累。可见公道自在人心,真理不容混淆也。

性理疗病

家父知气禀致病之理,劝病甚多。藉悉人之气质,均禀五行性,详加研究,即声音颜色举动等,而查知其气禀之偏。朝阳南,北四家子村,有赵万金字品三者,体素弱。年三十岁,即患瘫痪,家贫,未成室,赖其母及兄嫂等服侍,七年不能动转。家父至其村讲善书格言,知能劝病,每在人家讲善书时,其兄及侄辈背负送之往听焉,及饭时,方接回。家父至其家告赵先生曰:[汝之禀性为水土性,好生愚气,所以成此瘫痪耳。汝凡遇不原意时,气血即成黑色,汝宜详查。]告知后,乃细心查考。次日,又听讲,一旦恍然,双手鼓掌曰:[我病好矣。请扶我来,我将自己行走,不待背负矣。]大家不相信,乃用一人扶持,果自己行走。次日,且不需人扶,自持棍而行。三日后,且弃棍而运动自如矣。人问其故,赵先生曰:[我将病鬼拿住,摔死了,所以才好的。]盖自己知烦气之来,故认为病鬼耳,非迷信也。

气禀所拘,明德不明。圣人垂训久矣,奈世人不察,故疾病祸患,相因而至。家父洞悉此理,故能却宿疾。不知者,非以为神妙,即以为诞妄,实未之详察耳。

至诚感神

家父曾在锦西及锦县一带,奔走劝化,二年有馀。当有六家子宣讲堂主管张铭齐,主讲李韵清,均是倡办发起之人,甚有功于地方。后以年久,宣讲之事,日见衰退,又因学校将宣讲堂房院占据,地方人更不加重视。张李二公在六家子堂内,用度维艰,债累至千元之谱。贷借无门,募化无法,时遭六家子街中人之白眼。某年七月间,家父率二人至堂内,探望张李二公。二公曰:[凤仪汝尚能来看我等乎?听说汝在外,善缘大开,我等在此,穷城坐困,大神无灵,令我等遭乡人之白眼。本街烧锅执事宋老永,曾指我二人名曰花舌子,我等因负债于彼,不敢与之较量。当年讲堂盛时,锦上添花者甚众。今日衰落,雪中送炭者无人。]语际,二公潸然泪下,若不胜悲者。家父见此情形,中心不忍,乃问曰:[共有多少债务?]二公曰:[一千元,即可还清。]家父曰:[只为一千元之款,竟乃自己之不诚耳。]古有云:[诚能动物,诚能格天。]孟子曰:[至诚而不动者,未之有也。信乎?诚之为道大矣!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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